文｜ 胡文柳
编辑｜孙月
“医药大佬”卖起了奶茶，这不是段子。
12月12日，华北制药旗下“甄饮子”正式开启招商预热，摩拳擦掌要进入火热的奶茶赛道。
早在20世纪50年代，华北制药的前身华北制药厂选育成功了我国第一株菌种，终止抗生素借由进口菌种生产的历史，让价比金贵的青霉素“平民化”，结束了我国青霉素、链霉素依赖进口的历史，它也因此被誉为新中国制药工业的摇篮，甚至被亲切地称为“医药长子”。
然而，一甲子后，2021年，华北制药先后遭遇了业绩下滑、集采失信、信披危机。就现在连进军奶茶赛道，创建奶茶品牌“甄饮子”，其也要宣称该产品是“科技水+五行秘方”加持。
“医药大佬”卖奶茶，究竟是不务正业，还是“另有图谋”？
华北制药的“非典型奶茶店”
12月12日，公众号“华北制药健康城”发布文章《招商在即，甄饮子即将打造年轻人的打卡圣地》。
“现在是招商预热，加盟店会在2022年陆续开业。”12月12日，一位有意向加盟的投资者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其咨询“甄饮子”加盟细则后得知，加盟地区目前只集中在天津、北京、河北等华北一带，暂不会覆盖全国。
早在2021年8月14日，首家“甄饮子”门店就在石家庄长安万达开门试营业，为了和普通奶茶打出差异化，华北制药将其定义为“国潮新饮品”；甄饮子首日试营业销售收入近8000元，而这个营业额低于普通成熟奶茶品牌的单店营业额。
此外，甄饮子的加盟费用也低于蜜雪冰城为代表的普通奶茶店。公开资料显示，在一线及省会城市，甄饮子加盟费为2万元，预计投资不含房租约为15万元。相比之下，主打下沉市场的蜜雪冰城则要求加盟商预投资金额在37万元以上，并且提供真实的资金证明。
以上种种信息表明，甄饮子是一家“非典型奶茶店”。
2021年8月，在甄饮子试营业期间，到店顾客可进行智能健康体检，机器人体检可测身体10大系统、70项指标。
前述投资者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甄饮子在开放加盟后，加盟店铺不仅卖奶茶，也会被植入售卖华北制药部分健康产品，还可能会配合华北制药进行大健康方向的业务推广。
也就是说，甄饮子更像是一个线下平台，通过奶茶店的形式来连接用户与华北制药的大健康产品。这种模式可类比同仁堂的“知嘛健康”，“知嘛健康”是一个将咖啡、零售、问诊等功能结合的线下平台。
此外，“甄饮子”直接归属于华北制药河北华维健康产业有限公司（下称“华维健康“）；而华维健康，主营健康消费品，旗下有1个健康城，是华北制药大健康产业的实施主体。
华北制药的困局
药企拓展业务无可厚非，但其进入其他领域的契机值得认真研究。那么，让华北制药下决心正式布局大健康的契机是什么？
1994年，“抗生素巨头”华北制药登陆资本市场，核心产品包括青霉素、链霉素、土霉素、四环素、林可霉素5大抗生素，产量占到全国七分之一，其拥有全国最大的抗生素生产基地，1994年的净利润超1.5亿元。
可是，进入2011年之后，华北制药净利润出现断层式下跌，从2011年的1.38亿元跌至2012年的1779.72万元；2011-2014年，其扣非净亏损长达4年。但华北制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其在2014年年报中表示，“在转型升级、振兴发展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步伐”。值得一提的是，华北制药所说的转型升级包括研发兽药、做辅料、拓展物流贸易。在业内人士看来，这导致华北制药的产业链条变长，由于细分行业间差异大，无法做到专精特精。
2016年，“创新药”关键词首次出现在华北制药的年报正文中。华北制药明确表示，未来 5-10 年，我国医药行业将迈入以药品回归疗效和药企回归研发为发展导向的新时代。但是，华北制药刚在2017年表明为创新药“做好研发储备”，却在2018年的年报中对此选择沉默。2019年、2020年，华北制药更是仅用一句“加大创新药研发的投入”概括在其在创新药方向的所有动作。
在业内人士看来，截至目前，华北制药仍没有找到从原料药、仿制化药转向创新药、生物药的突破口。接踵而至的是，华北制药也没能逃过普药利润降低的命运。
在2020年年报中，华北制药表示，主要产品注射用阿莫西林钠克拉维酸钾、注射用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注射用头孢噻肟钠、注射用盐酸去甲万古霉素等产销量居行业前列；但现阶段抗生素产品、原料药大部分技术成熟，已没有专利壁垒，市面上竞争对手较多，利润空间不大，而且想要维持销量需投入较高的营销费用；仅2020年，华北制药的销售费用总额高达27.64亿元，占营收的24.05%。相比之下，在同行业可比公司中，哈药股份的销售费用仅占营收的7.28%。
此外，2021年8月，华北制药因不提供足量的布洛芬缓释胶囊，被山东省判定为集采失信。对此，华北制药表示，布洛芬缓释胶囊销售占比小，不会对2021年经营业绩产生重大影响。据相关媒体分析，华北制药宁可集采失信被山东省拉入集采申报黑名单，也不愿意履约，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普药布洛芬缓释胶囊集采没利润，甚至还会陷入卖得多亏得多的泥潭。
入局大健康
（图源：视觉中国）
从2015年开始，华北制药谋篇大健康产业，要求全资子公司华诺公司并购重组大健康板块，其中一项就是让华诺公司接管华维健康。彼时，华维健康只是华北制药一家“不起眼”的孙公司，直属河北维尔康制药有限公司（下称“维尔康”）；维尔康是华北制药与外商合资企业，产销维生素 C，2013-2015年，维尔康3年已累计净亏损达1.96亿元。
华北制药表示，自2018 年以来，健康产业每年市场增长率超过10%，未来中国健康产业规模将持续扩大，健康产业将是具有巨大市场潜力的新兴产业。2019年，华北制药“提拨”华维健康，从“孙公司”变为全资子公司，并增资1000万元；2020年5月15日，华北制药还扯上衡水宝云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西安三达生态城置业有限公司增资入股华维健康，合计增资2495.52万元。
但是，2021年8月，华北制药收到3份高管辞职报告，分别来自刘文富、周晓冰、王立鑫；而自2016年以来，华北制药的董事长已换了4位。业内人士质疑，从集采失信、到高管频繁更替，华北制药内部管理的“病症”已经有所暴露，而此次卖奶茶，真的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还是病急乱投医？
华维健康，作为大健康产业实施主体，要为华北制药发展提供新动能。然而，数据显示，华维健康自身业绩增长乏力。2019年、2020年、2021年上半年，华维健康实现净利润分别为504.17万元、643.97万元、334.55万元，经营活动现金现金流量均处于净流出状态。
此外，自2019年起，国产维生素C的价格遭遇低潮，华北制药的维生素及健康消费品类目毛利率跌至谷底，仅为1.10%，同比下降20.99个百分点；直到2020年，该类目毛利率略升为2.57%。
2021年8月14日，华北健康旗下甄饮子品牌出现，被寄予了更大期待，其被标榜为华北制药大健康“十四五”的重点渠道建设项目。
甄饮子出圈胜算几何？
（图源：视觉中国）
甄饮子要想成为国民级饮品品牌，面临的压力有哪些？
公开资料显示，2020年，国内即饮茶市场规模达到1200亿元，茶饮内部各细分品类包括原叶茶、果茶、气泡茶及咖啡，市场竞争激烈，而且“养生”“健康”的噱头，甄饮子不是独一份。2020年，同仁堂推出满气茶，和甄饮子一样主打养生健康，但是自2020年9月起，“满气茶”官方公众号却停止更新。
同时，对于消费者喜好的拿捏，甄饮子是否有足够的信心，这也是市场的疑问。
在招商公告中的选址标准方面，华北制药表示，甄饮子优先选择在商业街、步行街、写字楼、学校等年轻人及白领主要聚集的区域。然而，在这类区域活动的人士却未必“买账”。12月12日，在北京国贸上班的陈女士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我不喜欢以养生健康为噱头的饮品，如果喝饮料、奶茶时还想着健康，还不如回家喝枸杞泡红枣呢！”
投资人胡某也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招商经理并没有就甄饮子针对的消费者群体给出具体答复，“似乎他们也不清楚具体针对的是哪类消费人群”。
此外，华北制药打造的甄影子品牌力，能否如愿变成生产力，也存在疑问。
实际上，奶茶饮品生意没有外界想象得那般遍地黄金，而且头部效应明显，2021年刚上市的奈雪的茶刚实现首次盈利。据奈雪的茶招股书，2021年，按所有产品的零售消费总额计算，这个行业前五大参与者占据约58%的市场份额。
此外，在茶饮等新消费品牌最看重的供应链上，《财经天下》周刊了解到，华北制药不会为了健康饮品开发专门的原料生产线，甄饮子加盟店的原料全部需要第三方供应商提供，而第三方供应商由华北制药联系。“会以药品标准要求供应商”，甄饮子招商经理告诉《财经天下》周刊。
但原料来自第三方供应商，无疑更增加了品控的难度，华北制药能否完全守住食品安全的底线，还需要用事实来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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