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学生在校生活碎片化深情地记录，事小而意大。童年的回忆。学生的童年是美好的。翟文的故事。
老师经常有个想法，就是营造一种和谐的师生关系，使学生见老师不至于胆怯，内心有困惑能大胆向老师讨教，无疑对学生学习有利。所以老师见到学生首先问好。
一天早上，老师和学生们陆续到学校。我到学校教学楼前时，见翟文正站在楼梯阶第三层，脸朝外，表情文静，专注地理自己的头发，目不斜视，脸无表情，亭亭玉立，书包放在梯阶上。我从她身旁慢慢走过，以为她向我问好，可是她并没有这么说，我补救这一细节：“翟文早上好！”我也应该先问好，引导嘛。“老师早上好。”她回答的声音很小。好象自言自语，好象没有吃早饭。我以为她有什么心事。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早上没有理头发？这些天翟文腿上有擦伤，走路右腿不能拐弯。能坚持上学也很不易，活动跳舞时，也不顾伤痛坚持参加，精神可嘉。
学生张开口回应我，我非常开心，就像做成功一项重大试验一样。
爱管闲事是翟文的一个特点。
一次学生们正在预习小数部分的解决问题内容，聚精会神，我在这个空隙看书，突然，翟文说，“老师，赵宜静被一个黑蚂蚁咬了。”班里有点骚动，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想着她要干什么，同学们看着我。很快，我反应过来之后，观察一下赵宜静，赵宜静看着老师无所谓地笑，然后对着翟文小声说，“无聊。不是学习的问题，小心咬着你”。我回头继续观察赵宜静，她没有特别反应，一只手轻轻地挠痒，提醒，“都在预习呢”。翟文不好意思，感到自己操心多余，脑袋左右晃一下不吱声了。同学们也安静下来。
果然几天后的一个课间，翟文被蜜蜂蜇到大腿，呜呜的哭。同学们焦急地找到我，问：怎么办？我确认蜇到的是大腿后。反问：“我也不懂，你们说怎么办？谁有什么办法？”同学们没有办法，“可是要想找到办法，有什么办法？”同学们当时没有找到办法，也没有想到找办法的办法，这时有个同学说她听说用艾草叶揉一揉敷在患处，说不定有用，“你们可以试一试”。“有其他办法没有？没有其他办法忍着。”学生说忍不着，我开玩笑说，“那好，找个刀割掉算啦！”“不行、不行”。上课时，就这个问题我启发他们，还有什么办法找到办法没有？有学生说问其他大人去，总能找到办法，有人想到，到图书室去…….说到点子上，我立刻建议到学校图书馆去。引导找这类书中资料的办法。大家忙了一阵子，没有结果，学校图书馆里没有这类书。“其实在电脑上也能查，大家回去试一试。”
我这样做，是想让同学们学会获得知识的一种能力，学生不可能不独立生活。
翟文下课爱好疯打。她拍一下路功帅就跑，路功帅追上她也拍一下。不料想她感到疼，蹲在墙角呜呜地哭了。刚才花一样的脸马上变成大雨天。哭一阵子之后，告状说路功帅打了她，我是看到这些事的，就安慰了一下，是闹着玩不是打，闹着玩要承担后果的，接着批评路功帅男子汉大丈夫下手不能跟女生一样。
翟文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星期卫生值日。具体任务是清扫教室内地面的垃圾；并把垃圾运出到指定的倒垃圾点；监督同学们的卫生习惯，主要是是否乱扔字纸；擦黑板；提醒同学们整齐摆放在书桌上的书本。这一节下课，因为课堂作业还有一点没有做完，同学们还在做作业。下课的时候，翟文离开座位在地面上东瞧瞧，西瞧瞧，发现一张字纸。于是大声说：‘’谁扔的？‘’没有人回答，再问一遍仍然没有人回答。我认为她无计可施时，她忽然尊下来看是谁的字迹……真高明….〝张义辉！是你的，捡起来放到垃圾桶里去！〞张义辉不好意思，乖乖听了指挥。常梓晨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也不看看自己的书桌底下！‘’翟文也乖乖地捡了自己书桌下的垃圾。
有一次，翟文的桌子上尽是撕碎的纸屑。她正在用纸给一个小玩具制作纸裙子，裙子的下摆是一条条飘带，裙子的上部粘贴小花。其他同学正在做题。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提醒她：“翟文同学，请进入做题状态。”她不理我，等一会，我继续提醒：“翟文同学，请进入做题状态。”她仍不理我，我也没有生气。她一直做完她的制作。有同学看不惯，奚落她，她也不理。我心想，她在这么多干扰情况下，坚持做完她的制作，本身就是好的品质。稍后我说：“请翟文同学把你的桌子上面清理一下！”这时不少同学声讨她—大家看！她的桌子比垃圾场脏呀！她的嘴拧在一起，脸就变了形。一边整理一边嘟囔说：“垃圾场比我的桌子脏。”
有一天，翟文的爸爸把翟文用电动车送到学校二话没有说，就直接进入教室，到翟文的书桌位置，迅速翻翟文的书桌屉，转身用手敲打翟文的头，而且立刻就对翟文开始数落：”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的！乱七八糟！你是干什么的…马上给我收拾干净！”同时用脚踢翟文，翟文浑身战栗抽泣着不敢反抗，两个眼圈都红了，她乖乖的收拾好自己的书桌和座位。同学们傻傻的看，不敢说不敢动，都像雕塑一样静止了，他们的表情是“咋了？”。我在教室门口站着，刚刚反应过来，问：“发生什么事？”，家长说：“早上她的床上弄得非常乱，在家已经挨了一顿了。”我的脸上挂不着，不明白为什么用‘打’来管教，也不和老师沟通。我把家长劝到教室外边，对家长说：“你的学生是很聪明的，学习也不错”，顿了顿又说：“只是有点任性和懒。“家长咬着牙说：“不是有点任性和懒，是特别任性、特别懒！”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上体育把衣服弄脏了的故事
2017春天开学，几天前下的雪在一些阴暗地方的干树枝堆上还没有化尽，操场地面上还有点阴湿，有的地方有小水坑。没有水的地方人走在土地上面虽然不沾脚，可以印出明显的脚印。好几天同学们没有做户外活动。下午第二节上课，翟文故意走在我前面，放慢脚步，其他同学们都已经进入教室，在教室门口她突然转身，笑眯眯对我小声说：“老师？我可不可以提个建议？”我说：“说吧。”“这一节上体育？”“好吧”。翟文非常兴奋，立刻用非常大的力量小声地向同学们传递这个幸福的决定。同学们非常敏感，马上意识到要准备干什么。立刻向我看齐似的看着我求证，我大手一挥，无声地指一指操场，同学们马上窜起来跑出教室，到操场上活动。
我到操场上组织学生练一练队列动作，之后利用操场上活动的机会，让同学们认一认，说一说方位观察角度方向方面的知识。这一节课还剩十几分钟时间，同学们自由活动。
没有看清从什么时间开始，翟文和同学们在玩，相互传递翟文身上棉袄外边的罩衣，不小心把衣服掉在小水洼上面，衣服上沾了明显的污渍。同学们看到衣服脏了，突然停止一切活动，每个同学都像做错事了。当我发现时她正呜咽，几名同学围着她议论着、好像商量着什么，“能不能跟你妈妈说别人和你闹着玩的”的声音。没有太大的情绪和纠纷，我没有干涉他们。第三节做作业，临近下课几分钟，有人小声议论着。我准备批改作业，课桌上的做完的作业本子数量差不多了，我装作没有听见，事实上我能够听见他们的议论，他们在想办法为不受妈妈的责怪想托辞。“我说瞎话说是路舒成推我了，弄成这样的，行不？到时候你给我作证明？”翟文小心哀求路舒成。“哎呦，不关我的事”路舒成轻松地说。还说“你不能说瞎话，我也不能说瞎话”。一阵寂静。翟文片着个脸望着同学们，自己苦苦盘算着怎么办。不一会儿下课了，我也走出教室，这些个问题只有当事同学自己去面对了。
第二天下午前两节没有什么，我放心不下昨天翟文衣服弄脏后回到家里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观察她像根本没有事的样子。第三节上课，我进班就看到翟文和路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相对比比画画。每个人都是一只手比画，另一只手擦眼泪相向对视，口中带着哭腔喃喃有辞，语速比平时慢，相互努力想说明白一个问题，我听了两分钟，没有听明白。问其他同学怎么回事，有同学说，还是昨天的事，“弄脏衣服的事吗？”“是的。”后又直接问翟文“你妈妈打你了吗？”“没有.....我没有跟妈妈说衣服脏的事。”“那......怎么办呢？”“妈妈洗衣服的时候还是能知道的”，呜－－“为什么不自己洗一洗呢？或者向妈妈实话实说，挨一顿打有什么了不起呢？”“好了。把课本打开，预习新课。今天是学习三位数乘两位数末尾有0的乘法。同学们预习时注意看0在因数中和在积中个数有什么关联？等一会儿老师要提问呦!”两个人听到老师的话不再说什么，不久也和其他同学一样预习起来。5分钟的时间，她们脸上的泪痕也没有了。路美仍在看书的时候，翟文突然转向后面，弓着腰向后边的同学借铅笔擦。看出来大部分同学预习完毕，我引导进入下一个讨论的学习环节┄┄。
接着过了两天休息日，又是一个星期一，早上我到学校见到翟文第一件事就是问她：“脏衣服的事，挨打了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咋做到不挨打的？”她说：“我趁妈妈洗其他衣服的时候，把衣服团在一起给了她，她没有看我的衣服怎么脏的。”她得意的笑着说，好像躲过一场劫难。我说：“也许妈妈早就知道你的衣服应该洗了，脏了是一个很正常的事呢。
少量一厘米的故事。
这天，我们班学习测量身高并制作统计图，三个或四个人一组相互进行测量活动。大家活动热情很高，总是吵吵闹闹的。翟文的身高被同学测量的数据低于她对自己的期望，心里很难受，趴在自己座位上哭了。声音比较大，有同学劝她：“这么点事，也哭…….（大声说）不要哭了！”这时，张副校长走过来向教室里张望，看见我向我摆手，他没有进班，只是说：“注意！你们班声音太大了”。然后走了。别的学生们仍在活动。而翟文仍在哭。我说：“翟文！过来！老师亲自量一量你的身高，看是谁给弄错了，有多少就是多少，是不是翟文？”。这时翟文止着哭，带着泪珠走近我，同学们哗啦一下子围了上来。我量的时候，同学们七嘴八舌，有同学说不能测量头发，有同学说也得把鞋子脱了…..我一边量、一边问怎么回事，回答说：“他们给我少量1厘米，我原来在家里测量过。”“相信我吗？人的个子也是会长的呀！”“相信”…“大家要注意，量的时候目光平视刻度。大家知道为什么吗？”学生很轻易就回答出来：“不准呗。”
几天之后，又发生一件事，翟文的笔不见了。她又哭起来。这个同学丢三落四，有时忘作业在家，有时忘笔在家，经常忘的是练习册。课堂上听课倒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每当我讲授要点时，她目不转睛注视着我，和我在黑板上写的推演过程。尽管脸上没有了泪珠，泪痕却依然明显分布在眼的周围。快下课时，班里有点骚动，看办公桌上的作业本子数知道同学们的作业大部分已经完成，翟文又开始抽泣。我不能不关心了，问：“怎么啦？翟文？”“我妈妈先前给我买过一只8元的钢笔，我弄丢了，后来又给我化5元买的钢笔，说是再丢了要打我的，呜--，…我记得就放在我的书桌上，后来不见了，呜---我妈妈知道了会打我的。”我问大家，“谁见到没有？”赵宜静说：“我看见学校垃圾堆里有一个好像是翟文说的那种笔”，“什么时间？”，“上一个星期四”。这么长时间了，中间会发生很多变故，“下课了同学们帮助翟文找一找”。翟文和几个同学用一个课间都在垃圾堆里认真地找，到上课时仍然没有找到，别的同学已经回到教室，翟文一个人又坚持找了五分钟。从她回到教室的表情看仍然没有找到。我没有批评她。“怎么办呢？翟文”她没有理我。“是不是先不要给你妈妈说？”我只好建议说。这个时候我发现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束野油菜花，周围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之后很长时间，这支笔没有出现。直到这届同学们离开这个学校，也没有发现这支笔。
卷子忘在家里引起的风波
端午节前两天，我发了一张单元测试卷子，放学前没有做完，我要求剩下部分作为家庭作业，下次开始上课时，我们就评卷子，要求不要忘了带测试卷子，谁忘了谁就回家拿。这天上课。问：‘’准备好了吗？开始吧！‘’我说。翟文这时低声说：“老师我忘带了。”另一个同学余冠臻也说忘带了。翟文学习好一些，而余冠臻学习差一些。我没有思考，就把老师备用的一份给了翟文。我清理了一下嗓子，把规则先说一下：”每个同学先提出两个自己认为不明白的问题，由老师讲解……“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常梓晨首先发难：“老师？你不公平！余冠臻也没有试卷。”‘’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合看一张？‘’我建议。”“可以是可以。我和余冠臻看一张没有问题。但是，应该让她们都回家拿去，昨天说好的，语文课老师就是这样做的。‘’，‘’那……好吧。下课翟文回家拿，你家离学校近。‘’这时翟文立刻裂开大嘴哭起来。常梓晨说：‘’哭也不行！必须的！‘’路美、路舒成、张义辉附和：“对！必须的！‘’赵宜静提出建议说：‘’老师，我们下课后兵分两路，你骑电动车带余冠臻、我骑自行车带翟文，几分钟就可以了。‘’翟文听同学们这样说反应异常强烈，表情异常痛苦，一边哽咽，一边咬着牙用左手使劲握、捋、拧右胳膊，胳膊已经发红。我心里陡然担心起来。虽然我的声音一直比较平缓，这时我暗示其他同学说话也要平缓。又讲事不大同学们友谊很重要。可是没有多大效果。考虑安全问题，我一时也没有明确答应具体怎么做。‘’好了好了下课再说‘’常梓晨不依不饶的说：‘’老师偏袒翟文‘’也无声的哭了。路美也说：‘’老师有私心‘’也无声的哭了。‘’好了好了，让我想想咋处理。先讲题！‘’在老师的威严下，同学们没有再说什么。余冠臻默默地坐在常梓晨的身边。‘’抬起头振作起来！想好问题看着黑板！‘’我大声说。赵宜静站起来先提出一个问题：“我有一个问题：四米长的一根绳子，把它分成七份，一份是几分之几？它的一份又是多长？这个问题我没有想明白，特别是第二个，请老师给讲一讲！‘’第一个是分数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我们可以用分数表示份数，也可以用分数表示有具体意义的数，这个数是带有单位的。‘’这时，翟文突然说：‘’用分数表示有具体意义的数，这个数就是七分之四米，因为我们把四米分成七份，其中四份就是……。”‘’对‘’翟文说得比我讲得明白。‘’我大声说。这时同学们没有其他情绪反应，奇怪的是哭的不哭了，我的心稍稍好些。不一会儿就下课了。以为同学们燕子一样欢天喜地出去玩去了，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我到休息室小躺一会儿。先是常梓晨、路美一起到休息室认真地对我说，一定让翟文回家拿卷子；然后是赵宜静进来，在我的床边撒娇似的半跪求我说：“老师答应让翟文回家拿卷子，求你了。”说完她出去了，等他们出去走远了，我回到班里，看见翟文离开自己的座位，一个人孤独而伤心地尊在教室门口。我把她叫到休息室问：‘’怎么回事？”“他们都是针对着我，对我意见很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思考一会儿说：‘’我想，她们就是嫉妒你聪明是不是？老师心里有数，你比她们聪明。‘’翟文哭丧的脸有点缓解。‘’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要和他们计较，为什么不跟她们道个歉呢？你今天忘带卷子就是个错，问题是同学们抓住了这个错。‘’翟文突然擦了擦眼泪。‘’老师，我明白了，我不跟她们计较，上课了我向同学们道个歉。”“好。‘’上课了，我故意慢一点进教室，同学们都坐好了，翟文看见老师进入教室，立刻起身严肃地走向讲台，面向同学们站好，调整一下情绪，略微想了想说：‘’对不起大家，过去我有好多不对的地方，请大家原谅。‘’声音不是很大，大家都能听得到。翟文走向讲台时，同学们已经静静地关注着她。她的话音刚落，常梓晨、路美眼含着泪微笑着带头使劲鼓掌，并且使劲地喊：‘’我们原谅你！‘’班里响起热烈的掌声。翟文笑了，脸像朵花儿一样。孩子们情绪变化真快得像翻书。接着，她深深地向同学们鞠躬。有点不好意思地走下讲台。‘’我问：‘’同学们接受不接受翟文？”“接受！‘’同学们大声回答。‘’好了，接着上一节的课，我们继续评卷子”“我先我先，老师！‘’常梓晨抢着说。……放学时翟文走近我小声说：”老师，下回我一定记住！‘’。端午节连星期天三天休息后，我第一时间看到翟文时，问她：‘’卷子拿来了吗？”“咦，老师，这三天假期过的…..又忘了。‘’我哭笑不得。
翟文借三角板，问了三个人都说“没有”这其中肯定有人有。之后，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偷地哭了。老师看见了装作没有看见，不大一会儿，她跟自己怄气，好像与别人无关一样。她的卫生纸被撕成一堆碎片，看得出她非常憋气，她的情绪不大一会儿就好了。翟文的压岁钱过年之后被她妈妈收去，她买三角板的钱都没有，用三角板时只好向同学们借。同学们有时让她用，有时不让她用。她有彩笔，我告诉同学们，大家互换有无，都可以完成学习任务。但是借人家学习工具时，要有个态度，说话要得体，要讲究方式，也要看人家方便不方便。
一次，翟文的左手中指关节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刺破渗血，但这并不影响她写字和下课到处走动，情绪也没有受到影响，总是把左手伸着，同学们看不过去，簇拥着她找到我问怎么办。我二话没说，下课间马上询问老师们谁有创可贴，之后又到大门口农村医疗点找创可贴，没有开门。我又想到小的时候用一种植物，当地叫“刺脚芽”的，揉出汁敷在伤处可以止血。于是我发动同学们去找。有同学说这个时候是冬天刚刚过去的春天，现在没有、秋天才有，我想有道理。也许墙根向阳处有也说不定。同学们没有停止寻找的脚步。一些同学们从教学楼前搜索到教学楼后边一个建筑没有用完的沙堆前。沙堆中间的地方有点凹地，而且向阳，同学们居然在这里找到并不健壮一株。于是我帮助揉一揉给翟文敷上，用卫生纸叠好缠在她手指上。接着的课，只上到二十分钟的时候，她自己就把外边缠绕的东西去掉。伤处像结了一个芝麻大小的痂。
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翟文又哭了。她和路美争执什么。我看了一会儿，没有看明白。这种事发生在学生们身上太多，当时我有点疲惫，不想管。让学生们自己处理吧。我只在现场防止事态扩大。快上课了，她们仍然没有结束的意思。翟文哭诉，路美一刻也没有闲着，不少同学帮着路美说话，看来翟文犯了众人恶。为了尽快结束这场争执，我乘翟文没有看见，向路美摆了摆手，示意少说两句，路美竟然摔一下课本，不说话趴在书桌上抽泣起来。我没有管这些，一边宣布开始上课，一边观察她们的情况，还好，都乖乖地听课了。
不要认为同学们跟你很熟了，天天活泼可爱，闹闹腾腾，老师认为同学们长大了，什么话都听你的。其实不是，她们闹到过分时，仍然不顾脸面，裂开大嘴，用很难看的样子哭泣。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有时老师用手机录下来，放在教室的电子白板上播放，让同学们观看。同学们自我意识还是很差的。
一次翟文交作业，走过来时动作是扭着秧歌，可能对自己的作业，自我感觉很满意，非常喜悦的样子，手里拿着作业本不停舞动，好像手里拿着的是彩带，结果把作业本也舞飞了。她像一阵风一样飞过来。当时，我正在给两位同学辅导，这个时候空气中飘过来一股难闻的臭气。两位同学也感觉到了，口无遮拦直说：“翟文放臭屁啦”，“哎呦！好臭！”想不到的是，翟文笑得很开心，直率地说：“是我放的，还是连环屁”，嗬呀，自己笑得嘴没有合着。其他同学抿着嘴笑，看看老师，看看她。
翟文在下课时很认真地告诉我，张义辉又抄路舒程的作业。上课我不指名字再一次敲打同学们说：“我听说有人又抄别人的作业。这很不好。抄别人的作业如同吃别人吃过的甘蔗渣，很没有味道的。”同时心想，翟文这几天惦记着张义辉了。后来几天观察看，他们并没有心里结下疙瘩。行动上也没有表现什么。
又一次，只有翟文的作业错的多。错的多的原因是预习不认真，上课老师讲解时分心看课外书，这几天交作业总是落在后边，我“敲打”她几次，她也没有改。我试着用“告诉”她妈妈、开班委会讨论的形式试图改变她。这次我用张义辉同学的极大进步来刺激她，翟文反而说张义辉抄路舒程的作业。张义辉反驳说没有，翟文继续说他肯定抄了路舒程的。张义辉同学再次说没有，都是我自己做的。路舒程座位在前边，张义辉同学座位在最后边，他们相距“很远”，路舒程证明说：“哎呀，张义辉真的没有抄我的”。翟文不再说什么。
翟文作业错的多的另一个原因是，常常不能把做题的要求看完，看一半就做题。我指出她的不足地方应当是审题急躁，是非智力问题。于是调侃一个例子说，“同学们听着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好，”于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请吃杯子……后…边…的鸡腿.......请同学们说一说什么意思？”我说杯子的时候顿了一会儿，同学们瞪大眼睛看着我，听到“后边的鸡腿”时笑了。所以说一定要把整体意思领会，才能做对作业。
上体育课，翟文为什么生气呢？
在操场，我大声发布口令：“面向我成二路横队集合！”。同学们听到口令迅速形成队形。突然，我瞥见翟文反向回了教室，面部表情既沮丧又生气。我叫了一声：“翟文!”她没有理我。我的体育活动继续。提议今天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同学们非常高兴。我组织好后，一边关注操场里学生们的活动情况，一边注意教室里翟文的动静。同学们热闹的叫声很大；教室里逐渐传出呜呜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明显是想叫外边的人们注意到她。教室的门口外边就是操场。我进入教室问翟文情况，她怎么也不说。操场里同学们越来越欢快；教室里翟文越来越努力地哭。她开始趴在书桌上哭，后来偏坐着，而且扬起脸朝向操场方向、张大嘴、放大声哭。我哄不了，索性让她哭一会儿。老师是操场和教室两边操心。天哪，她真的坚持了一节课时间。下课了同学们回到教室休息，我让班长私下问一问怎么回事，班长说，她死活不说。我在教室外边休息，几分钟的时间，我突然听不到哭的声音，她在干什么呢？我扫了一眼教室，没有她。我扫了一眼操场，她竟然在操场与一些同伴玩耍。我凑了过去，见她情绪很好，小声问到：“刚才咋啦”。她竟然说张义辉不让她上体育。我有点小激动说：“你自己就没有主见吗？为什么要听他的？”翟文反而笑了笑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心中的疑点总算解开了。
一次上课前翟文嘴里吃着什么，我一看，她在摘着一朵黄色的花瓣吃。“你在干什么﹖”，我问，她漫不经意地答道：“是蒲公英的花，很好吃”，“什么味道？”“甜甜的，后来有点苦”她来了劲头继续说：“老师，你不知道，蒲公英还没有开的花苞更好吃”她得意的晃着脑袋。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吃过。上学或者放学走在田埂上，路边就有这种植物。我忽然想起我的童年。
2016秋期末，考试评卷结束的时候，翟文没有考好。到散学典礼发奖状后，一个女生躲在楼梯角处哭泣，这时大家各忙各的，没有注意这个学生，我一看是翟文。问什么情况，开始不说，在我追问下说：“我的妈妈可能嫌我分数低，肯定打我，我害怕。”我问“怎么办？”她怎么也不说，我说“分数不算低呀!”“可是，事实是我没有他们高”，止不住的哭。“我是不是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我翻了一下手机，没有找到她妈妈的电话，翟文说“男校长那里有”，我到张校长处问，说是也没有，我说“你回去吧，你的成绩是不错的，只是太粗心了。”一个邻居把她带回去了。我不放心，在班级学习微信群了发了个信息，讲了她的优点和优势；也讲了缺点和劣势。她妈妈没有加入学习微信群。我交代邻居给她妈妈讲，在同学家的微信群里看，她妈妈会明白的。这个春节，我总是想，也许翟文这个春节心情不好，她一脸泪水的样子总是浮现在我脑海里。但是，她也应该有一次落魄的教训，这对她今后成长有意义。
这样又过了一期，到届末又要发奖的时候，是夏天。
学校抓教务的老师，规定每班报前三名为优秀生，这个要单独发大奖---其实就是多了一个文具盒。我们班的第三名是在翟文和路美之间确定，翟文平时表现聪明伶俐，语文成绩比路美高一分，数学高两分；路美平时稳重实在、学习踏实。语文老师征求我的意见，其实我认为翟文和两个人都很优秀，路美还有一个优秀品质是：她的父母均在外地打工，家里有爷爷奶奶，爷爷常年卧床不起，而小小年龄的路美或主动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或在奶奶指导下帮助奶奶给爷爷喂饭、洗澡、洗衣服，自己不知烦恼。这一点翟文不具备，或者是她没有条件具备，她家没有病人。但是，拿下谁我们两个（语文和数学老师)心里都不好受，于是，我们统一意见是两个人并列第三。报与抓教务的领导，领导是坚决不同意，理由是，每班只准备了三份文具盒。我和语文老师相视尴尬一笑，无奈了之。因为翟文总成绩高了三分。所以，哪，就报翟文吧。翟文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得优秀奖，也是第一次得奖。发奖品时，翟文的父亲也在场，翟文和她的父亲异常兴奋，父女两个人的脸一直是红扑扑的，而且紧张得出一脸汗。她的父亲亲自跑上跑下，发给翟文的所有奖品都是她父亲亲自上台领取。路美很淡定，脸上永远是浅浅的微笑。她根本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这些事。这个事也许是对路美的打击，也许会变成她不断进取的力量。
我们学校没有五年级，第二年，翟文和她的同学都转到县城上学去了。又开学有两个月。一个星期一的上午，翟文妈妈送另一个孩子上学（翟文的妹妹），她妈妈说，翟文昨天想来看老师，中午饭也不吃，我们埋汰她是星期日，老师没有上班。今天要来。果然，她妈妈走后，翟文不知道从哪里来到我们教室，她仍然保持以前的习惯，见面第一句话：老师你好！我们交谈了很多，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老师，自己排队买饭刷碗。
新的一期又开学了。上午9点的时候，我发现翟文领着她的弟弟来报名，老远看见我就欢快地大声说：“老师好！”有不少学生、学生家长、老师注视着我们。我问了她一些在县城第四小学学习情况，居然得了大奖，难怪她这么开心。又问了原来同班的其他同学一些情况，居然，得大奖的有四个，张义辉也得了进步奖。我，同样为他们开心。10点的时候常梓晨也和她妈妈一起给她弟弟报名来了。和翟文见我情景表现一样。同翟文一样非常开心。当问到学习情况时，居然是班级第二，年级第七。他们可真是不易，要知道他们的一个全班学生人数是120个，同年级有十几个班。她们居然说出非常想老师的话。她妈妈说，孩子说今天一定能见到你们（指我和语文老师）。她妈妈说：翟文和常梓晨在开始放年假的时候就来学校找你们，结果你们也放假了，翟文还耽误她爷爷安排干的一个活，挨她爷爷一顿揍呢！
翟文再访老师
我们的学生正在做期末复习。这天上午，我正向教室走去，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师好！”原来翟文她妈妈带着翟文，和她妹妹一起到学校来，是翟文的声音，她正喜咪咪看着我。我说：“翟文好，又来看老师了。”她妈妈说她想找马老师借书看，“好的，马上上课了，你先到教室帮助学生们复习，行不行？”“好”。我在学生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宣布：“老师今天请了一位小老师，帮助大家复习，有什么问题可以向小老师请教，她叫翟老师。”翟文泰然自若，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手里顺便抄起教鞭，在另一只手里敲打着(这是老师在她心中的形象？)。有认识的，显出欢迎的笑脸，口里好奇地不断重复小翟老师、小翟老师。
我把测试题发给每个学生，翟文也要了一份。我安排翟文坐在老师办公座位上做题。每个学生都很认真地做题，此时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在教室里巡视。不大一会儿，翟文拿着试卷跟上我问：“老师！时间18：00用普通计时法表示时，是下午6点还是晚上6点？”“这个、这个是呀，冬天的时候，18：00这个时间，天，已经黑下来，人们常常用晚上6点来表示，夏天的这个时间，太阳还挂在西天上呢，人们也可以用下午6点来表示。我也不能告诉你是用哪个好，不过现在这个时节（我指一指天），在这个点上，太阳还没有休息哩。”翟文俨然一个真正的老师，她郑重宣布，“昨天这个时间太阳还没有下山，应该用下午6点合适”(我表示赞同)。说完之后，她小嘴绷得很紧，害怕一张嘴，就说错话一样。
又过一会儿，翟文说：“老师我又发现一个问题！”她指着一道选择题：从2000年到2010年一共有（）个闰年。A、5；B、6；C、7。她肯定地说：“这里面没有正确答案！应该是3个”“肯定吗？”“肯定！”我分析之后表示赞同，摆了一下手，翟文马上大声说：“请同学们注意，选择题2000年到2010年一共有多少（）个闰年。答案‘A、5；B、6C、7。’请改为‘A、3B、4C、5’”。我看着她笑笑，她会意笑笑。
中间有不少学生问她问题，她很认真地一一解答。我们班下课时间没有下课，第二节，上课有十分钟的时候，看样子学生们大部分已经做完，翟文问：“做完的请举手┄”她数一数，“没有做完的举手”还有两个（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每个同学二者只能有一种情况。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有同学无论什么情况下也不举手呢）“开讲吧。”她把自己做的一份展示出来，同学们对了一下答案，有同学马上说：“你写错一个地方，竖式计算你得105是对的，可是你写在横式等号后边的数是150，写错了。”她马上改了。我审了翟文的答题，其他没有什么问题。
之后，我提议让翟文介绍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翟文立刻又严肃起来：“你如果怀疑计算结果是错的，验算一下，保证都对。”老师附和“会验算是一种智慧。”
快放学的时候，我把翟文领到隔壁图书室，告诉她选书，她选了三本。“老师，下次我回来时，一定还书！”“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