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数学和妻子时，唐?查吉尔教授的笑意最深最浓。对于数学和婚姻的相似之处，这位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德国马克斯-普朗克数学研究所原所长直言：依然感情强烈，是一辈子的选择。
今天，他因为数学成就获颁复旦-中植科学奖而来到上海。再过几天，他将和妻子、家人团聚，欢度新年。能够和自己深爱的人与事，一直在一起，查吉尔倍感幸福。
【“如果有人认为我是天才，那他们一定弄错了，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天才”】
13岁高中毕业，16岁大学毕业，20岁获得博士学位，被合作者称为“数学中的杀手”，这样的人还不算天才吗？
“如果有人认为我是天才，那他们一定弄错了，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天才。”查吉尔说，求学经历并不意味着什么，他只不过想让这个过程进行得快一点而已。
在他七八岁时，什么都学不好，有人甚至以为他有点智障，于是就去测了智商，出乎意料的是分数非常高。后来他一路跳级，成绩也不错。13岁时他进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仅用两年读了数学和物理两个本科学位，尽管他的物理毕业论文发表了，但他意识到自己只是把物理问题转化成数学问题，于是决心从此只专注于数学。他与本尼迪克特·格罗斯共同建立了后来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公式，这一公式应用在诸多长时间悬而未决的问题上，对近几十年来的数论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唐?查吉尔与本尼迪克特·格罗斯
尽管如此，他坚称自己顶多算一名优秀的数学家。“优秀数学家的想法是可以被人们理解的，他的工作几十年后别人也能做得出来，而天才数学家的想法是难以被理解的，他所做的工作非他莫属。”查吉尔提到了一位法国天才数学家埃瓦里斯特·伽罗瓦，他用群论彻底解决了根式求解代数方程的问题，由此发展了一整套关于群和域的理论，人们称之为伽罗瓦理论。但他在世时撰写的3篇学术论文均被退回或遗失，年仅21岁时死于一次决斗。
【“所谓数学家，大概就是那些发现了数学之美的人”】
古老而美丽，这是查吉尔在描述数学最古老的分支之一“数论”时用的两个形容词。卫星导航系统的定位精度从500米提高到了1米，用到了数论；中国人最常用的微信支付，同样用到了和数论相关的加密措施。
究竟何为数学之美？“数学、音乐和语言，都有一种结构性的美。”查吉尔说，美是一种主观的认识，有时只可意会难以言传，所谓数学家，大概就是那些发现了数学之美的人。
他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直到现在，他依然对数学之美有着强烈而执着的感情。
在他看来，想象力对于数学家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要发现前人不知道的数学，就更加需要想象力了。“这次获得复旦中植科学奖的工作，格罗斯-查吉尔公式，我就是埋头苦算的那个人，格罗斯更多地贡献了想象力。”查吉尔谦虚地说。
数学并不意味着总是一个人的苦思冥想。查吉尔1951年出生于德国，在美国和英国接受教育，从他成为一名数学家至今，任何时候都至少在两个国家工作，因此对于他来说，国际交流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查吉尔最重要的工作也都是与他人合作完成的。在一长串合作者名单里，也有来自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和南方科技大学的数学家。
“我第一次来到中国是1983年，过去的8到10年，中国在数学上的进步非常大。”查吉尔认为，虽然数学是一种跨国界的通用语言，但会受到不同文化与传统的影响，“有些数学领域需要非常专注，比较适合中国教育体制下培养的学生，而在需要想象力的领域，特别拔尖的中国学生可能会少一点。”
【有时一星期都不研究数学，只是读书和弹钢琴】
采访中，查吉尔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本中文分层读物——狄更斯的《远大前程》，原来他正在学习中文。
除了数学，查吉尔对语言非常感兴趣，他不仅会讲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俄语，还会说一点土耳其语和韩语。
当被问及每天工作多长时间，古稀之年的查吉尔露出了顽皮的笑容：“如果我的妻子和我分别回答这个问题，一定会有不同的答案。”从一分钟都不工作，到每天连续工作18个小时，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和生活状态，有时他一星期都不研究数学，只是读书和弹钢琴。“其实，数学令人放松，那些和数学相关的行政工作，比如填表格、写推荐信，对我而言才是工作。”
也许是一种下意识，查吉尔很愿意谈论自己的妻子。她是数学专业出身，攻读博士时就与查吉尔有过合作，当时两人一起撰写了长达40页的论文。尽管她没有选择成为职业数学家，而是在数学研究所从事行政管理，但即便到了现在，查吉尔依然能和妻子畅谈数学。
有意思的是，妻子退休后对东亚的古代数学发生了兴趣，于是他们一起看了很多资料，继上一次合作时隔35年后，又共同撰写了关于日本和中国数学史的论文。
“在我很年轻时就遇到了她，我的精神伴侣，这是我一生的幸运。”查吉尔笑了，笑容中尽显柔情。
栏目主编：黄海华 文字编辑：黄海华 题图来源：复旦大学
来源：作者：黄海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