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作者:千算之王大六壬
大六壬测年运大六壬数术“其传尤古”,官家不禁,至宋时朝野盛行。宋元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引南宋著名目录学家、藏书家晁公武(1105—1180年)言:“今世龟筮道息,而此(六壬)术独行。”清程树勋《壬学琐记》称:“宋仁宗最嗜六壬,故其时习此学者甚多,而以元轸、苗公达为最”。
宋仁宗赵祯像
宋仁宗赵祯(1010年5月-1063年4月),宋朝第四位皇帝,在位42年(1022年3月-1063年4月)。仁宗即位初,由章献明肃皇后刘氏垂帘听政,至明道二年(1033年)始亲政。《宋史·本纪·仁宗》称其“天性仁孝宽裕,喜愠不形于色”。“赞曰:仁宗恭俭仁恕,出于天性……《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
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
大端而言,仁宗期间,“君王恭己无为,宽仁明圣,四海雍熙,八荒平静,士农乐业,文武忠良”(佚名《东坡诗话》)。宋苏轼称:“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祐极矣”。明清王夫之《宋论》曰:“仁宗之称盛治”。后世众多文史名家盛赞“仁宗盛治”,甚至誉之“振古无及”,“远过汉唐”,“自《诗》《书》之载,未有如兹之盛者也”。史评虽见仁见智,但“盛治”确乎不虚。
北宋武宗元朝元仙仗图
“仁宗盛治”时文化发展迅速。《宋史·志·艺文》“仁宗既新作崇文院,命翰林学士张观等编四库书,仿《开元四部录》为《崇文总目》,书凡三万六百六十九卷”,所列易经数术类著作蔚然可观。赵祯仁恕宽裕的天性,和平发展的王朝,同样为数术发展提供了土壤。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引晁公武言:“自古术数之学多矣。言五行则本《洪范》,言卜筮则本《周易》。近时两者之学殆绝,而最盛于世者,葬书、相术、五星、禄命、六壬、遁甲、星禽而已”。可见宋时“三式”中六壬、遁甲之盛行。
北宋李成晴峦萧寺图
关于宋仁宗与数术之记载,查《宋史》《文献通考》《宋会要辑稿》,大多为国运星占。如《文献通考·象纬考》中,仅“月五星淩犯”一类天象的占断记述,自仁宗“乾兴元年(1022年)三月,木犯房,占云:‘秋多雨水’”,至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十二月,火犯轩辕。占曰:‘后宮有忧’”止,含有“占云”“占曰”的具体记载就有48条。由此或可证,皇家固重象纬之变,而以天象星占为首要。
《宋史》中还记载有仁宗问占之事。如丁度列传:“帝每以学士呼之而不名。尝问蓍龟占应之事”。孙抃列传:“帝读《史记·龟策传》,问:‘古人动作必由此乎?’对曰:‘古有大疑,既决于己,又询于众,犹谓不有天命乎,于是命龟以断吉凶。所谓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盖圣人贵诚,不专人谋,默与神契,然后为得也。’帝善其对。”
宋佚名槐荫消夏图
大六壬测国运仁宗虽重象纬,然未肯拘泥盲从。《文献通考·象纬考·日食》载:“(宝元元年)六月戊子,日食。杨惟德等言,来岁闰十二月,则庚辰岁正月朔,日当食。请移闰于庚辰,则日食在前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杨惟德等奏请仁宗“移闰”,以避“庚辰岁正月朔,日当食”之忌,仁宗认为不可“曲避”而未允。
《宋史·志·律历》:“仁宗著《景祐乐髓新经》,凡六篇,述七宗二变及管分阴阳、剖析清浊,归之于本律。次及间声,合古今之乐,参之以六壬遁甲”。此是正史中宋仁宗知晓六壬、遁甲之证。此外,除去稗史及六壬界所传元轸、苗公达六壬占案,仁宗与六壬直接相关者,无过于世传其为杨惟德撰集“景祐三式”著作而“御制序”。这或许是程树勋称“宋仁宗最嗜六壬”的核心依据。
北宋李公麟西园雅集图局部
杨惟德何许人也?考诸史籍,杨氏生平不详。考其官职,《宋史·列传·方技》“(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保章正杨惟德皆可传其(韩显符)学。”《宋会要辑稿》瑞异、职官、仪制中记述:“宝元元年(1038年)六月二十三日,权知司天少监杨惟德等言”,“(康定)二年(1041年)十二月二日,权知司天少监、判监事杨惟德以灾异有中,及修定万年历成,诏除司天少监”,“(宋仁宗)至和元年(1054年)七月二十二日,守将作监致仕杨惟德言”,“(景祐二年1057年)九月十一日,诏判司天监杨惟德座次在正郎之下,立于四品班內少退”。
可见至仁宗景祐年间,杨惟德任职“司天监”,居“四品班內”。《宋史·志·职官》“太史局为司天监,置大监正三品,少监正四品上”,与杨氏在康定二年“诏除司天少监”正合。而坊传《景祐六壬神定经》残帙二卷中仁宗“御制序”称:“乃命太子洗马兼春官正权同判司天监杨维德……等撰集”,则杨氏职官为“太子洗马兼春官正权同判(即通判)司天监”。《文献通考·经籍考》列《景祐遁甲玉函符應經》下引陈振孙“司天春官正杨惟德撰”。所同者“春官正”,则其职尚在“司天少监”之下。如是,“御制序”所列,杨氏诸职官间尚有参差之疑。
《宋史·志·艺文》列载杨惟德撰集数术著作不少(含合撰),如《乾象新书》《新仪象法要》《太一福应集要》《景祐遁甲符应经》《七曜神气经》《六壬神定经》。《文献通考·经籍考》列载有《景祐遁甲玉函符应经》《景祐太一福应集要》二著,与《宋史》列载基本相符,下引南宋藏书家、目录学家陈振孙(生卒年不详)言:“楊惟德撰,御制序”。清赵之谦辑明人写本《景祐六壬神定经》残帙二卷(今有号称“足本”面世,未尝读之,不敢妄言),亦有宋仁宗“御制序”。依此,则杨氏分撰六壬、遁甲、太一(太乙)“三式”著作,而仁宗分为制序,实属奇事。观其“御制序”之仪例,亦不无可考之处。
宋佚名仙山楼阁图
综上,程树勋称“宋仁宗最嗜六壬”之说,于史少可查证。或程氏另有所据亦未可知。
(嘉祐八年三月)“辛未,帝崩于福宁殿”,“谥曰神文圣武明孝皇帝,庙号仁宗”(《宋史》)。
宋徽宗赵佶瑞鹤图
两年后,大六壬数术巨擘邵彦和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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