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恩鸿 撰文 公孙奴 选图
粮票粮票…
1960年,中国三年自然灾害,给全国人民带耒了极大灾難,人们生活极为困难。
为防止持续饥荒,粮食实行定量供应。市场样样凭票,排队抢购。国家规定南方以大米为主食的地区,以月计算定量:特殊重体力劳动者,45~55斤。重体力劳动者,35~44斤。轻体力劳动者,26~34斤。机关、团体工作人员、公私营企业职员、店员和其他脑力劳动者,24~29斤。大、中学生,26~33斤。一般居民和十周岁以上儿童,22~26斤。六周岁以上不满十周岁的儿童,16~21斤。三周岁以上不满六周岁的儿童,11~15斤。不满三周岁的儿童,5~10斤。其实,粮食定量根本就不够吃,必须“瓜菜代”,或者其它渠道补充。饥饿的滋味,永远铭记!
凭票凭票…
那时,我们洪氏家族人丁兴旺,有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二哥、三哥,我是最后一个男孩,那年9岁,绰号“煞尾”,意为兄弟姐妹最后一个,属于终结者。家里人口众多,按闽南俗话说,是“牙齿整米萝”。大人饥饿难忍,小孩嗷嗷待哺,都处正在长身体的阶段。父亲很顾家,母亲会持家。但在那个年代,什么东西都凭票供应,包括饼干、火柴、煤油、草纸。其它就不用说了,什么都是高价。当时,父亲算是名医高工资,月薪百多元。但是,给家族最大的支持者,是在马来西亚槟城开东亚公司的姨,她是我外婆的胞妹,芳名林淑贞。在家族最为困难之时,她雪中送炭。不远万里,从南洋寄来大量的紧俏物品,聊补短缺。让我的童年时代,时有阳光与欢乐。
记忆犹新阿华田,与麦乳精类似饮料。
南洋寄来包裹,领取比较繁锁。要到市华侨服务社取货。有时到新桥码头的大船上领货,大件要到厦门和平码头领取。有一回共领取十多个大箱。其中最大的一箱有阿华田、咖啡、可可,泰國大米、面粉,古巴白糖,猪油、生油、奶粉、奶膏,鱿鱼干等等,尽有尽有。肯尼亚咖啡一桶24斤,粿粒状。结果1966年10月10日,破四旧抄家的时候,被红卫兵开封后,陆陆续续喝掉了。还有布料、成衣,日本拖鞋、自动雨伞和日产塑料碗筷等等。药品有虎标万金油,风油、胶布、肝膏等等。不计其数的小件物品,都是稀罕物。不仅帮助全家度过那个年代,而且能接济他人。前后上百笔的物品和外汇,不无小补,为添置家用。血浓于水,怎能忘记这位南洋姨的大恩大德呢?不能!永远不能!
日本塑料拖鞋。
小时贪嘴,经常偷鱿鱼来生吃。结果被诊所的楊克杰医生发现,他教我用铁锤先锤薄鱿鱼,再用酒精灯烤着吃,果然香脆无比。当然,人人饥肠辘辘,他把鱿鱼二一添作五,也吃了一半。那个年代,全是饥饿的滋味。首次穿上一双南洋姨寄来日本拖鞋,我兴冲冲,很神气的去上学。当时是二姐带我到西桥中心小学读书的,因小时候顽皮,爱打架被几家学校退学过。刚下课时,被杨老师发现了新拖鞋。她叫我让其试試。结果正合适!杨老师“爱不释脚”,突然间,她不声不响就穿走了。我当然不敢吱声,赤着脚,灰溜溜地回家了。回家时母亲发现了,“你拖鞋呢?被抢吗?”我说是楊老师穿走的,没抢。母亲就默默上楼,拿了一双八码红色的拖鞋,叫我送去给楊老师,换回那双穿过的拖鞋。
一双日本红拖鞋,让我平步青云,当上少先队小队长。
这一双红拖鞋,实在很神奇。杨老师高兴极了,立马穿上走来走去,兴奋之情无以言表。随后,应该是她投桃报李吧,突然宣布差生的我,升任为少先队小队长,佩挂一条红杠臂章。之后,升上中队长,多一条红杠。再后来成了大队委,三条红杠。全校的总队旗由我扛,旗手左右各有一男一女护旗手,真是神气又大出风头!从此乾坤大挪移,我变成了优秀生。学习成绩骤升,品学兼优。也成了校队男排选手,1965年,参加全地区小排球比赛获得冠军。进了全市排球名校,漳州三中。尚未开学,就提前入校参加排球集训。与陈继共、钱跃深、王建东、郑顺根等人同为初一(六)排球班。人生,就这般变幻莫测,七彩缤纷!
南洋姨还寄来许多珍贵药品,如雷米锋,当时是治肺结核特效药。正好我到一位同学家晚自习,知道他父亲是肺结核患者。于是,即向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一向行善,她用日历纸包了一包药,叫我送给他。前后送了好几次,结果治愈了。要知道,六十年代,肺结核是绝症。这件事,好事传千里。让我威信倍加,什么“助人为乐,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美誉有加。有一次上学前,天突然下雨。母亲怕我淋雨,破格拿了自动伞让我带去上课。同学们都很好奇这自动伞,一按扭伞就能打开了。后来,全班同学排队,每人打开一次自动伞,走到操场,回来再换一个。实在过瘾,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右一为本文作者:洪恩鸿先生。